96年6月7日,星期四,天氣「雨」。X的,又是雨…。

就在經歷了今年第一場大淹水的震懾之後,所有區級防災人員(嚴格說來,只有士林、北投的苦主)懷惴著一顆逐漸平復的心,在飄著絲絲細雨的早晨,踏上了既定的「區級防災人員參訪」行程。雖然剛剛經歷一場救災的戰役,但是12區的防災兄弟們,畢竟有好一陣子沒有好好聚在一起,仍是有說不盡的話語。但就在吵雜的訴苦及放炮聲中,我們又念叨起那遠在士林,盡忠職守的葛帥,因為陣雨不止、無奈留守。因為他的缺席,讓我們實有種「牌搭上桌缺一腳」的遺憾,想到他「面倚窗櫺遙望著社子島、咬牙切齒暗恨兼咒罵」的畫面,不禁同情不已。

不過有趣的是,一上車就可以感受到這場雨帶給防災同仁的壓力,不論是誰,照面時的第一句話總是:「X的,這雨還會不會變大啊?」可見大家心情多緊繃,無時無刻都擔心天侯狀況,就怕災害發生。雨下大一點怕淹水,煩憂水利處抽水機準備好了沒有?地震來時腦袋想著有沒有到達三級,需不需要通報災情?連手機傳來簡訊聲心都會愀一下,當察覺內容是「您需要借款嗎…」,就會心起無名火,想把手機當手榴彈丟!這應該是所有防災人的心聲,還好…陳副座一直提醒大家放寬心,既然已經上車,就不要再想公事,好好地享受一趟知性之旅。大家一想,反正副座都說話了,天塌下來有副座頂,還怕什麼…心情也隨之放鬆了。

放鬆的結果,就是瞌睡蟲來敲門!車行不久後大夥兒就紛紛夢周公去了…。一方面是前二天忙於因應淹水的相關事宜,早已經累壞了;另一方面,還是因為我們熟悉的導遊小白這次因故無法同行的關係。

說起小白,在很多區政同仁心中,是個難纏的狠角色。因為多次辦理績優里幹事參訪的她,是個超盡職的導遊,只要有她在,同仁絕對能在長途的車程中,了解各地的知名景致、風土民情,獲得豐富的旅遊知識,但是她那一開口沒有兩小時不會閉上的本事,卻會讓極想補眠的旅客恨不得拿逃生鎚把她敲暈。小白,就是一個如此讓人愛恨交加的傳奇人物。

總算,在半夢半醒間,終於到了第一站-「華山土石流教學園區」,大夥跟著導覽人員的腳步,沿溪旁山路緩步前行,只見歷經土石流災害肆虐的華山地區,在農委會水保局的大力整治下,已修建起完善的防災措施,還配有衛星站設施,以便即使監測水流情形。

但在浩大的人力工程背後,掩蓋不了的是大自然可怕的力量,一條潺潺小溪,經過土石流的洗禮,河道擴張了數倍之多,溪畔還留有沖刷而下的巨大岩石,讓人感嘆大自然的可怕力量。加上適逢鋒面滯留,華山的雨也愈來愈大,讓大家頓時心驚驚意慌慌,該不會老天要來場土石流現場秀吧…有些盡職的兄弟還打電話回公所關心台北的雨勢,沒想到得來的回音是「台北晴空萬里」,看來,是我們這批「衰人」把雨給帶到南部來的樣子…。

有趣的是,這個推論好像是正確的。第二天當我們參觀完台中和平鄉的松鶴部落後,該鄉因為滂沱雨勢不斷,有災害發生之虞,立刻宣布下午停止上班上課。我們到達921地震後認養的台中石崗鄉時,正好有消防隊在搶救受困沙洲的民眾…難道,我們真的那麼帶衰嗎?不過往好的方向想,起碼台北不會有嚴重的災害嘛,是吧?大不了此行轉變成南下支援救災嘛!

不過,此次參訪給我們最大的感想就是「社區防災」的觀念必須落實!天候瞬息萬變、災害的發生難以預測,要達到減災防災,除了政府的力量,更重要的是居民自救的觀念。在華山、松鶴部落我們看到了土石流的成災迅速,在石崗我們體會了地震的瞬疾難防,惟有居民保持警覺和具備自救觀念,才能做好疏散動作減少傷亡。不過,松鶴和石崗的民眾,是經歷了血與淚的教訓,才得到今日的堅實心防,難道首善之都台北市一定要遭受一次重大災難的洗禮,民眾可能體會自救的重要?這是我在參訪當下一個深深的疑問。

這次的參訪行程,讓我深深覺得,台北市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做好居民互助自救的觀念建立與培養,才能讓台北市防災體系更鞏固。宣導民眾防災觀念,就好像廣告行銷一樣,簡單明瞭、持續撥放,透過一種非儀式性的訊息接收,只要消費者記得那句Slogan,就達到效果了!另外,校園內的相關教育也應該落實。還記得南亞大海嘯的時候,一位英國小女孩因為對海灘環境變異的察覺,救了全家人免於遭到海嘯吞噬的厄運,就是因為她在學校上了海嘯預警的一課!所以,防災觀念的從小培養、從基層紮根至為重要。

反思現今本市的防災體系,社區自救的觀念尚未徹底落實,或許市府同仁在近年的防災知識上,因層層要求下得以強化,但最基層的里鄰長及民眾,對於各項災害的認知,以及預防救助常識普遍不足,甚至投入與參與的程度都有待加強,這也導致第一線自救體系與組織難以真正鞏固;另一方面,整個市府各單位的防災分工實有檢討改進的空間。以民政體系來說,承擔了太多不該扛肩的防災重責,使各區公所在欠缺執行能量的情況下,面對防災大任是「心有餘而力不足」啊!這並非是推諉卸責之詞,而是民政防災同仁的苦吟…。在各區公所,往往是一、二位同仁擔負全區防災相關業務的執行,壓力之大、責任之重非常人所能知,以致承辦人員汰換、更動頻繁,也因此流失許多民政本務的優秀人才。所以,重新檢視市府各單位在防災架構中應有的角色及任務、關懷防災同仁業務分配的合理性,應該是各級長官、所有承辦人員應仔細思量的重要問題,這是小弟在經歷三年餘的防災工作後,最剴切的諍言與盼望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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