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隊長所提的需求中可以發現他受到的震驚有多大,除了一些專門的醫療用品和民生物資有大量需求外,最重要的是,他不停強調需要大量的屍袋!因為在馬拉布,這個濱海的小漁村,到處都是斷垣殘壁,四周都是罹難者的屍體,全市有四分之三的民眾都因海嘯而罹難了,多麼淒慘的境況啊!當地各救援團體的屍袋皆已用罄,可見死亡人數之多,絕對超過媒體報導的數目。

當我們協助採買屍袋時,沒想到連棉蘭的屍袋也被各救援團體收購一空。根據當地的民眾表示,因為貨源短缺,現在都用類似垃圾袋材質的塑膠布代替使用,將屍體綑綁便直接處理了,我們遂購買了數綑大型的塑膠布以資運補運用。這不禁讓我想到之前參加社會局的「大型災難屍體善後會議」,會中大家用了很長的時間討論各項處理屍體的程序及細節,殊不知在遭遇大型災難時,需要的不是充斥細節的SOP,而是應變的機智反應,當罹難者的屍體腫脹硬化時,基本上屍袋根本裝不下,反而用塑膠布綑綁是最佳的處理方式。每次想到這邊就覺得台灣的公務員,太拘泥於遵守作業流程的刻板想法,卻缺少彈性應變的智慧。

當我們努力地協助隊長在馬拉布的後勤工作之同時,也在棉蘭附近進行另一波的醫療救援。因為棉蘭有許多從亞齊省逃出的難民,亟待醫療協助,我們留置棉蘭的團員便依當地華僑的引領,前往各個主要的難民集中點進行醫療行為,也包括了至棉蘭的菩提學校,替可愛的小朋友們做各項健康檢查。因為當地學校非常缺乏這類醫療活動,包括校長、老師和同學都非常歡迎和感謝,團員服務的熱忱也得以充分展現,甚至還獲得了當地報紙的大幅報導,前陣子還聽說菩提學校特地至市府參訪,向市長表示感謝之意。表示我們這趟海外救援,還是頗為成功的。

終於到了隊長預定返回棉蘭的日子,所有團員都在飯店大廳等待著英雄到來的那一刻!當我們看到門前站著一個既黑且瘦的男子,我們都不敢相信那是隊長,因為承受龐大壓力的他,短短時間真的變得太多了,因為辛勞導致身型顯得瘦弱、因為烈日造成皮膚更趨黝黑,但是嘴角永遠上揚、臉上掛滿笑容的他,神采依舊未變。當他進門的一剎那,所有的團員都衝上前去,熱情的與他及其他先遣成員擁抱、握手,心情之愉悅、場面之感人,甚至讓所有人都激動地流下淚來。因為,我們真的很怕永遠看不到他了…

當初隊長之所以堅持自己帶著少數團員進入不可知的災區,就是為了保全其他人的安全,也帶著點犧牲的精神,這是全體團員對他之所以如此愛戴、感佩的原因。我想,當時所有人爆發的激動心情,沒有參與的人是很難體會的,同時大家的緊張情緒,也隨同淚水的流淌而紓解。

(載於「民政報報」第九期 95.10.15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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