雖然心中還是抱著一絲疑慮,但畢竟人在他鄉,能碰到像李小姐如此,同樣來自台灣的同胞,還是令人感動不已。全團遂在興奮的心情下搭乘了李小姐安排的巴士,前往我們這幾天要下蹋的旅館「Hotel Polonia」。

到了Hotel Polonia稍事休息後,李小姐特地請全團享用晚餐,不過說到這晚餐,菜色並不如想像中豐富,記得當初在衛生局的行前說明會,曾提到李小姐的背景,印象中似乎是當地的首富…,不過從簡單少量的晚餐觀之,實在是令人懷疑…。唉,想想人家是請二十個人吃飯,花費也挺大的,而且這是一種心意,就不要計較那麼多。晚餐之後,我們就在飯店會議室與棉蘭當地的華僑人士見面,除了討論之後的行程,也順便向我們介紹印尼的風土民情等等,整體氣氛非常融洽,而且華僑們也答應提供我們交通、嚮導等等的協助,讓我們安心不少。但這中間值得一提的是,有位陳姓華僑,為了救濟海嘯災民,在亞齊成立了一個難民營,從他們積極展示相關照片的舉措就可以知道,該處便是他們即將安排我們前往的目的地,但是我跟孫股長看著看著就發現,照片中怎麼時有穿著軍服的人士?環境設施也如同軍營一般,不但從照片中可看到一些軍用卡車,也有一些著軍服的人士出現在照片內,而且觀其不整的儀容,不像是訓練有素的政府軍,何況照片呈現的環境,也不像是濱海受災的地方,感覺有點不對勁…,直到後來,我才知道大家對此都有疑懼,只是當時沒有一個人表現出來~

隔日,因為陳先生辦理我們進入亞齊難民營的手續,尚需一個工作天的時間,全團便兵分二路,除醫療人員先至棉蘭當地難民營協助醫療服務外,我們這些後勤人員,就隨李小姐前去購買全團的民生必需品,為日後幾天深入災區作準備。當時我剛好負責管理財務,只見李小姐不停在一旁提醒我:「昨天的帳單我待會拿給你,你們的支援款項什麼時候會下來?」我還在思考昨日我們有那些開銷的時候,只見李小姐拿給我昨天晚餐和租用會議室的帳單,心中不禁對李小姐的動機起疑…「原來昨天請我們吃飯是假的,還做面子給她,結果什麼錢都是我們自己付…」,這使我對李小姐之後的任何動作產生了防備的意識,當我把這些情況偷偷跟孫股長說明後,我們兩人有了不詳的預感,。

也因為我們兩個的出身,使得孫股長細微的觀察力,和我無事不做筆記的習慣,成為我們對整個事態做詳盡分析的有效憑藉。當時最有可能的懷疑就是李小姐的動機,可能只是為了能從市府後續的援助重建計畫中,獲取金錢利益;而其他的華僑,如設立難民營的陳先生,因其從事木材生意,故熟稔亞齊山區之環境,但山區亦為當地叛軍最大的根據地(前日會議中從陳先生口中不經意透露…),故該難民營有可能是亞齊叛軍為其受海嘯傷亡成員建立之醫療站,且極有可能就在山區根據地。為了證實我們的推想,我們查看了印尼地圖,發現該地正好位於亞齊山區,非海嘯災害所及之沿海地帶,進一步證實我們的推論有極大的正確性。

當我們把以上的想法,配合種種跡象一一分析後,驚覺其可能性極大,腦海中各種不利的想法不停地浮現,隨之心中的恐懼也愈來愈升高,畢竟在一個陌生的環境,對於任何不利的蛛絲馬跡,都會變得很敏感,加上手中掌握籌碼嚴重不足,下一步會遭遇什麼險境,是我們完全無法預防的,沒想到一個單純的救難行動,會演變成如此複雜的境地~想到這邊,整個心都好像糾結成一團,這種強烈不安的恐慌,是我以前從未感受到的,但是慶幸的是,還有股長在,我現在得做的,只能是儘量協助股長,仔細思考我們的下一步棋該怎麼走。

(載於「民政報報」第五期 95.02.10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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